裙摆式神录

因为看多了耀是哥哥所以想写菊是哥哥的。
ooc有，文笔渣，慎入

春の雪ヒラヒラと，一片の想いを隐して。
春之雪漂洋洒落，每一片都暗藏思念。
                                                 ——《ハルノユキ》
一
    本田菊与王耀的初遇，是在大晦日①，一年的最后一天。

从母亲去世的那一年起，本田菊就再也没过过新年。

既然连母亲都不在身边了，那么也没有过年的必要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本田菊在除夜②早早地准备睡觉，然后在邻居家的欢声笑语、电视里的歌声和寺庙的钟声③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本田菊的父亲倒是有守夜的习惯，但他往往过了大晦日便匆匆飞往菁笙市，完全没有想过留本田菊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待在家里有什么不对劲——事实上，本田葵陪伴本田菊的时间甚至没有门口那只流浪猫陪伴的时间多。本田菊对于父亲的来去匆匆倒了没什么太大意见，毕竟从他记事起，就只有母亲在照顾他，至于父亲，不过是一个供他生活，偶尔来探望他的熟悉的陌生人。

本田葵不是不想和本田菊多亲近亲近，但他素来不苟言笑，而本田菊又是一副敏感内敛的性子，本田葵生怕吓到他，再加上本田葵远在中/国做生意，一年难得回来几次，父子俩是一天比一天疏远。

在本田菊九岁那一年，本田葵带着一对母子回家。时隔三年，死寂已久的本田家再次热闹了起来。

    本田菊躲在盆栽后面，看着他的父亲。三年以来，他头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么开心的模样。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脸上带着的微微的笑意和一双明显写着「喜悦」两个字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本田菊又看向缩在女子后面的小少年。虽然他没有同那孩子接触过，但他能够感受的到那个孩子身上被世人称为「幸福」的东西，那是只有被父母宠爱着的孩子身上才会有的。这样东西，他曾在邻居家的小孩身上感受过，也曾在学校的同学身上感受过，如今，这一个素未谋面的孩童身上，他也感受到了「幸福」。唯独在他自己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哪怕是在他母亲尚在人世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幸福」，每个人都被「幸福」包围着，除了他。

我只不过是一个母亲早逝，父亲漠不关心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拥有「幸福」？本田菊又一次陷入自怨自艾当中去了。

直到有人拽住了他的袖子——是那个孩子。

“本田哥哥......”小少年抬头，那双浑圆的琥珀色眼睛一下子撞进本田菊眼里，让他心底一软，冲小少年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微笑。

小少年一副很喜欢本田菊的样子，一下子扑进本田菊的怀里，在他宽大的和服上蹭啊蹭，让一旁的王春燕忍俊不禁，本田葵虽然仍是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眼神却是温柔了起来，包裹着他的儿子和他未来的儿子。

本田菊轻轻地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然后抱住了他，他不敢太用力，因为小少年是第一个亲近的人，他怕弄疼了小少年，小少年就不肯陪他玩了。

在本田菊怀里蹭了好一会后，小少年抬头，一本正经地开始自我介绍：“本田哥哥，我叫王耀，来自中/国，你可以叫我小耀。”说着，他看着本田菊笑了起来，露出小虎牙，本田菊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等等，本田菊突然意识到什么，来自中/国？

“小耀你是外国人？日语真好。”

“嗯嗯。”，王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因为妈妈是翻译嘛。”

王耀很快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他拉着本田菊，兴奋地往外面跑，“本田哥哥我们出去玩吧!”王春燕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后也就随他们了，倒是本田葵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叮嘱本田菊些什么。

他与本田菊已有近一年没有见面，即使是见了面，也不知该和本田菊说什么好。关心生活、学习么？可他总觉得自己问起来会像是在审查犯人一般，完全没有一点温情，想带本田菊出去玩，可本田菊从小就是宅在里家不爱出门，和本田菊一起去吃饭吧，又不知道本田菊喜欢吃什么，而他又开不了口问本田菊的喜好。索性就这样过下去吧，反正也没出什么问题。本田葵最终选择了顺其自然，可就是这样的选择让他与本田菊渐行渐远渐。

王耀拉着本田菊一路跑到玄关，就在他要接着跑出去的时候，被本田菊拉住了。

“本田哥哥？”王耀回头。

本田菊指着放在鞋柜上的鞋子，示意他穿上。

王耀点点头，走到鞋柜处找出了他的鞋子。

“小耀你要去哪玩？”本田菊不自觉地揉着袖子。

“本田哥哥我们去院子玩吧!你家院子好好看。”

“是吗？”本田菊有些恍惚，“我家院子很好看？”如果我家院子很好看那为什么没人来陪我玩？

本田菊出神了一瞬后又回过神来，牵起王耀的手：“小耀，我们走吧。”

“嗯嗯！”

本田菊家的院子大得出奇，虽然本田葵不常在家，满院子的花却被护理得很好。不过现在是冬天，本田家又是坐落在北/海/道，是以现在只有梅花仍在开放。

本田菊牵着王耀来到盛开着的梅花前。

昨夜刚下过小雪，细碎洁白的雪花躺在花瓣上，与粉红色的花瓣相得益彰，让梅花看起来像洒满了糖霜的糕点，令人垂涎。

“本田哥哥，你看，梅花像不像和果子？”王耀指着满树的梅花。

“确实挺像的呢。”

小孩子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王耀就不想看梅花了。

“本田哥哥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本田菊含笑应道。等他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说到底，本田菊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罢了，哪怕因为父母的原因他比较早熟，但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很快就抛却了顾忌，和王耀一起在雪地里玩耍打滚。

王春燕倚在门上，笑吟吟地注视着两个在雪地里玩耍的孩童。

本田葵把手按在王春燕肩膀上：“走吧燕子，我带你去参观我家。”

“嗯。”

王春燕跟着本田葵走了。

察觉到注视着他们的视线消失后，本田菊更加放松了。王耀趁他放松的时候，抓了一把雪塞到他的脖颈。本田菊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也抓了一把雪砸在王耀的脖颈，王耀笑嘻嘻地砸了回去。

大抵小孩子但凡沉浸在游戏里面就会忘记一切吧，本田菊沉醉在与王耀的打雪仗当中，很快便忘记了王耀的母亲可能会成为自己的继母，而王耀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弟弟这件事，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原来和别的小孩子玩那么有趣，原来冬天也那么好玩。

过了一会，本田菊叫住了王耀，他想起来他们是来堆雪人的。王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颇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哎呀，我都忘了这件事呢，我们去堆雪人吧！”

两人很快堆好了一个雪人，虽然有些畸形——不过对于两个小孩子还是不要提太高的要求比较好。王耀盯着雪人空荡荡的脸，摘了两朵梅花按在雪人脸上。本田菊歪头想了想，摘了一片叶子，把它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安在两朵梅花下面以充当嘴巴。

“唔，还要鼻子和围巾。”，王耀下意识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要去哪找鼻子？”

“那个，可以用萝卜吗？”

“可以欸。我怎么没想到啊!”

听到他这么说，本田菊一下子雀跃起来，啪嗒啪嗒地跑到厨房，仰头向厨师讨要胡萝卜。厨师显然心情颇好，揉了揉本田菊的脑袋，给了他两根胡萝卜。

本田菊拿着萝卜，将萝卜按在树叶上面。

“围巾围巾围巾。”王耀念叨着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白色长围巾，套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完工!”王耀拍了拍手掌，拉着本田菊的手兴致勃勃地要跟他击掌。本田菊伸出手和王耀小小地击了一下掌，然后顺势握住了王耀的手，牵着他走向了室内。

两人走到玄关处时，王春燕已经参观完了本田家，正和本田葵在走廊上聊天。

一走进屋内，王耀就挣开了本田菊的手，扑进了王春燕的怀里。“妈妈，我和本田哥哥刚刚在外面堆了一个雪人，我们出去看吧！”“好好好，”，王春燕伸出纤细手指戳了戳王耀的额头，“你这个小调皮鬼!”

本田菊看向自己骤然空掉的手，又听着王耀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向王春燕撒娇，心情突然失落起来。原来王耀也和其他人一样，会为了别人而抛弃自己。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陪我玩的人而已。是因为我从来不去寺庙里参拜所以神明大人不保佑我吗？

走到本田菊身边时，王耀停了下来，牵上了本田菊的手，仰头对王春燕说：“妈妈，本田哥哥超级好的!我超级喜欢他!唔，和喜欢滚滚一样程度的喜欢。”“是吗？”王春燕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王耀的话仿若春风吹过，让本田菊的心情犹如枯木逢春，一下子喜悦起来。他忍不住握紧王耀的手，感受着手掌柔软的触感，微笑显现在脸上。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庭院。王春燕看着雪人，强忍着笑意表演王耀：“天呀小耀，你真是太棒了!”本田葵则是将围巾从雪人脖子上解下，在王耀的脖子上系上一个漂亮的结，然后对王耀说：“小耀真可爱，雪人也很好看。”闻言，王耀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本田叔叔。”

本田葵走到本田菊面前，弯下腰将本田菊因玩雪而弄皱弄乱的衣服整理好，又把他衣服上的雪扫干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晚，华灯初上。

四个人已经吃完饭正坐在一起看电视，虽说电视开着，可没有人的心思在电视上。

本田葵和王春燕正在讨论如何向本田菊摊牌的谈话，为了不让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而特意用英文对话；王耀在一旁拼那副本田菊买了近两年却仍未拼完的拼图；本田菊在看书。

也许是王耀比较有拼图的天赋，又也许是本田菊平日里不怎么拼这幅拼图的缘故，总之王耀在一个小时之后拼完了拼图。

拼完拼图非常无聊的王耀坐在本田菊旁边打量着本田菊正在看的书，却发现自己有大半部分看不懂，于是他靠在本田菊背上蹭啊蹭，像本田菊撒娇：“本田哥哥，你给我念好不嘛？”
本田菊对于小孩子，尤其是长相可爱、性格乖巧的小孩子十分心软，一下子就答应了王耀的要求，低声念了起来。

“快乐王子的雕像高高地耸立在城市上空—根高大的石柱上面。他浑身上下镶满了薄薄的黄金叶片，明亮的蓝宝石做成他的双眼，剑柄上还嵌着一颗硕大的灿灿发光的红色宝石。世人对他真是称羡不已......”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一开始王耀还靠在本田菊肩膀上认真地听着本田菊念，可过了不久他就开始打瞌睡，最后睡了过去。本田菊动作幅度极小地调整自己的坐姿，好让王耀睡得更舒服一点。他看着王耀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王耀的脸颊，肉嘟嘟的，手感真好，本田菊十分喜欢，忍不住多戳了几下。睡梦中的王耀迷迷糊糊说了句话，本田菊吓得缩回手，只敢看着王耀，不敢在动手了。

王春燕和本田葵讨论了一晚上，无果。她回头一看，发现王耀靠在正看书的本田菊肩膀上睡得正香，于是上前将王耀抱起来，带着些歉意对本田菊说道：“小菊，谢谢你了。”本田菊捏着书页的手一僵，“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阿姨。”说到“阿姨”两个字时，本田菊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王春燕抱着王耀去了客房，本田菊思前想后了好久，最终走到本田葵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考，“父亲，王阿姨会成为我的母亲是吗？”本田葵瞪大双眼，显然十分诧异，“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没有，父亲。”本田菊摇了摇头。“那你能接受吗？”本田葵忍不住将手按在本田菊肩膀上，眼里写满了“期待”。

本田菊看向本田葵，“这是父亲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小菊......”本田菊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有些过分，于是他斟酌了一会，说道：“父亲，我很喜欢小耀，我......很想让他做我的弟弟。”“是吗？”本田葵突然笑起来。自从本田樱去世以后，这是本田菊第一次看见本田葵的笑。

“原来我的意见让你这么开心么？”本田菊小声念叨着。

“小菊，你刚刚说什么？”

“不，没什么。”

在本田父子的那一番谈话后，父子俩的关系莫名的转好了起来。

本田葵开始有意无意地和本田菊搭话，而本田菊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把本田葵当成父亲而非陌生人，这让王春燕有些吃惊，却也跟着本田葵一起高兴起来。
tbc
①大晦日：12月31日，日/本的除夕
②除夜：大晦日的晚上，日/本人同样有守岁的习惯
③日/本的寺庙会在除夜的零点敲钟
④虽然直角引号不能用在横排但总觉得有些地方用直角引号会比较合适←你明明只是为了装逼好吗？